依心情更的寫手


【闪电十一人】夏之花 Side story

相簿、


 既然听说了父母即将回国的事情,亚风炉自然也得把家里杂物收拾好才行,但整理杂物是一项大工程,他也不可能自己一个人处理完这些,于是到了周末,彩悠又一次站在他家客厅,几乎是有些无语地看着那堆纸箱装着的杂物。


 少年讪笑解释这都是母亲出国前堆起没能整理的东西,还有一些是自己回家住时顺手带回来的,之前都放在储物间,一直都没去好好整理。


 看着这堆急需断舍离的物品,彩悠认命挽起袖子抱起一箱过去分门别类。


 她的理念很简单,要跟不要的。


 她背对着他拿起一本不知道多久之前的时尚杂志,亚风炉稍微看了眼“那是我妈之前买的,虽然几乎没翻。”


 她理解他的意思,俐落把它扔进纸类回收的袋子,接着又拿起一盒水彩盒,上头分格的水彩早已裂开,看起来应该不能再用了。


 “那个是我小学的……”看见它,他也很惊讶,然后就是尴尬与无言“没想到妈妈竟然没丢……”


 彩悠把它丢入垃圾桶,接着又继续整理纸箱里的东西。


 而亚风炉也没闲着,蹲身低头分辨着另一箱中的东西到底需不需要,需要的留下,不需要的按照垃圾分类丢掉。


 两人一起整理,速度快很多,不多时大半纸箱的杂物都分类清理干净了,彩悠伸手去拿下一箱,在看见箱中事物时却有所停顿。


 等亚风炉意识到背后不再有扔东西的声音而回头去看,只见她盘腿坐在地上,似乎低头翻阅着什么。


 出于好奇走到她身边想看是什么引起她的兴趣,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张被安在册中的相片。


 “是相簿啊……”他在她身旁坐下,与她一同看着父母所收起的相簿。


 现在这页摆放着的是他刚出生时的,照片里的金发女人穿着宽松的产妇衣抱着襁褓中的婴儿,靠在身旁五官与彩悠有七分相似的棕发女人身上,而她正扬起笑容看着镜头。


 他看见彩悠伸出手,指尖触上了照片中女人的笑靥。


 那就是她的母亲,宫下明香。


 他的脑海中关于宫下伯母的记忆已经被时间模糊,直到现在重新看见才发觉自己母亲说的彩悠像她一点都没错。


 宫下明香相比起她身旁明艳的好友更偏向是大气雅丽,端庄的模样与脸上的微笑令人一眼就能喜欢上,她与女儿不同的只有眉眼处,前者温婉缱绻,后者清冷沉静。


 不过听他爸爸警告,惹谁最好都别惹到这位看似温柔的伯母,否则将会留下一生阴影。


 彩悠收起手指,再往后翻了一页,是他们的父亲们的合照,亚风炉父亲勾着好友的肩,而宫下智也则扶着眼镜一脸迷茫,似乎还没搞清楚怎么回事的样子生生把他还算儒雅英俊的外貌给拉成了令人不自觉发笑的呆萌。


 比起母亲,彩悠就没那么像父亲了,只有偶尔她呆愣住的时候才能勉强从五官找出他的影子。


 接下来的相片完全暴露了他母亲的癖好,一张张婴儿照几乎塞满了半本相簿,从翻身到爬行最后再到第一次走路,其中也不乏给他穿小裙子的照片,他也开始怀疑自己母亲之所以跟彩悠这么合得来是因为她们都莫名其妙想给他套女装。


 虽然有些哭笑不得,但里头一张张照片都是亚风炉父母对他的满满疼爱与在意。


 正翻着相册的少女垂下眼帘,却也还是挡不住眸中的向往与羡慕。


 如果她的父母还在,会不会她现在也能看见那么多张照片。


 她手头上只有一张全家福,是当年离开时带出来的,而听说她家的东西很多都被其他亲戚扔了,不知道以前的相册有没有在里头。


 她敛起心绪,再翻着相册。


 后面的相片就渐渐有了她的身影,记录着他们认识以来所发生的一切。


 “真怀念啊……”亚风炉凑在她旁边指向左上角的照片,背景是绿意盎然的森林与帐篷睡袋,而他们两家人站在镜头前笑着。


 “阿悠还记得吗?这是我们家第一次露营。”


 彩悠点头,简洁有力说出了自己印象最深刻的事“你被吓哭。”


 他也想起了这件足以被他列入人生耻辱名单上的事情,忍不住捂着脸,耳根发红,声音从指间泄出“不是说好不再提了吗……”


 这件事还得回溯到八年前的那一天,他们两家在难得的假日一起去营地体验露营,结果不说露营帐篷少带让两个父亲只能裹着睡袋宿在外头不说,为了防止两个小孩跑进森林深处,两家父母还各自说了恐怖故事来吓唬他们。


 亚风炉父亲说的是很平常的狼人巫婆之类的,但当轮到彩悠母亲,女人笑笑说出的故事直接成为他的童年阴影。


 「啊啦,照美想去那里玩吗?可是这片森林很危险哦,在三年前的十月,有对朋友也来这里露营,但中途吵架了,其中一个人就失手杀了对方,还把他的头砍下来埋在某处,虽然后面被警察抓到了,但传说那个被杀害的朋友仍然游荡在这片森林,找着他被砍下的头。」


 当时的小男孩听到这个故事信以为真并那天死死不肯踏入森林一步,但往往天不从人愿,当夜晚来临帐篷里的两个妈妈都睡着时,他因为不可避免的生理情况把还睡眼朦胧揉着眼睛的青梅给硬拉出帐篷。


 小女孩也只得抬头数着星星,偶尔回应厕所里竹马紧张的追问「阿悠还在吗?」


 等他终于出来洗完手后,两人还得跨大半个空地回去他们的帐篷。


 可也是在这时,他听见了背后幽幽传来一声沙哑哀怨的「找不到……找不到……」


 他背上寒毛一下子就竖立起来,可还是努力用理性安慰自己。


 没事的,说不定只是其他人弄丢了东西而已……!  !


 他这么安慰着,鼓足勇气回头一看——


 只见身后站着一个高大的人影,凭着微弱月光只能看见他身上的狼狈,树叶枯枝与泥土沾了满身,就像是从土里爬出的,头顶垂下的枝桠将头部掩得严实,乍看之下就像是没有了头。


 「那人」似乎注意到他们,朝他们伸出了手——


 亚风炉当机立断抓起了身旁彩悠的手而后一路狂奔回帐篷,连鞋子都是胡乱蹬掉,冲进帐篷后迅速把拉链拉上,像是这么做就能抵御外在妖魔鬼怪的侵扰,之后转过身紧紧抱着彩悠。


 小女孩看着怀里的小男孩一颤一颤的肩膀,直白地开口问一句「哭了?」


 「才没有!」这么说着但他的声音能从他的声音听出哽咽。


 她拍了拍怀里的男孩,接着仰头望着天花板开始数羊,在数到她又忍不住打哈欠的时候她的竹马才愿意从她的怀里退开。


 因着帐篷里还有两个母亲在睡,所以他是压低声音出声「这件事,不能跟别人说!」


 虽然环境黑暗看不见他的脸,但她还是能想像出他哭得通红的小脸跟想故作严肃的神情。


 这时的彩悠困得很只想睡,所以草草点头过后拉着他回到位置躺好再度入睡。


 直到隔天两个孩子才知道昨天那个人是彩悠爸爸,只是因为晚上睡起想上厕所结果不慎跌在旁边的小斜坡还滚了几圈,好不容易爬起来后又弄掉了眼镜,那时模糊视线中看见两个孩子正想伸手求助结果反而把人给吓跑了。


 这次的露营是在两夫妇的啼笑皆非与智也的带伤拍照下结束的,也被亚风炉引为此生最不想被提起的事前三名。


 他伸手捏住戳了别人痛脚还一副无辜的家伙的脸颊。


 这也算是他们之间的一个习惯了,起因还是因为彩悠小时候跟他练习合体技还被强迫着喊招式名称,最后被逼急了,想打他但瞅着那张漂亮的脸又舍不得只能用捏来发泄,然后理所当然被他反捏回去。


 而那时的动作也一直保留至今成了他们之间特有的约定俗成举动。


 继续翻着他们的回忆,忽然一张放在左上角的照片吸引了她的注意让她顿住翻页的手。


 那张照片以纯白圣洁的教堂做背景,图中立柱边上坠着白纱与彩带,而穿着婚纱的新娘与西装笔挺的新郎各自抱着两个打扮得精致可爱的花童。


 看见这张相片,她的思绪也像回到多年前那个五月的婚礼。


 那是她有记忆以来第一次参加婚礼,当的是花童,依妈妈的话就是负责穿得可爱在新人进场前沿着红毯一路提篮洒花后就能去找家长要糖吃的角色。


 只可惜当时她父亲得了流感身体不适只能在家休息,而她的母亲也得照顾丈夫所以把她交给好友带。


 当天流程的确顺利进行,她跟另一个花童亚风炉走在一块撒完花后就被抱到竹马妈妈腿上看完了整场婚礼。


 婚礼结束后他们一家人没有急着离开,父母就这么带着两个孩子与新娘攀谈起来,而作为今日的吉祥物,他们的脸几乎被大人们爱不释手地揉了一遍,手上花篮里装了满满糖果。


 不知道那边到底是聊到了什么话题,亚风炉妈妈忽然低头问向儿子“我们照美也长那么大了,以后要跟谁结婚啊?”


 男孩看了一眼笑脸盈盈眸带期许的母亲,十分果决道“阿悠!”


 像是早料到他的反应,他的妈妈也极快反驳了回去“不行,阿悠是要嫁给我的!”


 亚风炉爸爸的神情看起来十分想报警。


 周围的大人顿时笑成一团,连新娘也是掩着嘴笑得不行,接着她忽然想到什么好主意,眸子一亮,摆手把那边吃着糖果似乎无法理解现在气氛的小女孩唤来。


 「彩悠,过来姐姐这里。」


 等到彩悠依言过去时,女人低头解下了纯白头纱,而后将它戴到了女孩头顶,白纱垂到她身后,配上她身上的纱裙看着就像小新娘。


 真正的新娘含笑把还疑惑揪着纱的她轻轻推到亚风炉面前,语带调侃「现在新郎可以亲吻新娘了。」


 女孩听见这话才不去扯纱,定定看着眼前的男孩,他抿起了唇,似是紧张,但眼中尽是按捺不住的期待,亮晶晶的眼眸让他更加漂亮好看。


 周围是大人们憋笑的声音,两个孩子就这么直视着彼此,亚风炉还是先动了,他缓缓靠近了青梅——


 然后反被女孩迅速凑上前一口亲在脸颊上,在他愣住的时候,她像是想到了什么,把手放在他肩上,面上认真诚恳。


 「我会对你好的。」


 那模样与话语与不久前新郎的神态简直一模一样。


 男孩愣住了,这个角色颠倒让其他大人笑得好不快乐,后来直到回家他还没从自己被当成新娘的恍惚中回神。


 思绪回到了现在,她戳了戳身旁少年,他似乎也想起当年那件事而露出难以言喻的神情。


 似乎感受到她渴盼的目光,他毫不犹豫抬起手捏住她的脸“不可以喊我老婆。”


 她开口欲言却又被打断。


 “新娘也不可以。”


 彩悠这才低落地收回视线,无精打采翻着相册。


 很快地他们几乎快把整箱相册都翻完了,而现在他们手上的这一本是关于他们父母的大学生活。


 她看见母亲与伯母一同趁着父亲睡觉时往他脸上涂鸦后露出的调皮坏笑、看见从远处抓拍的父亲红着脸朝母亲鞠躬奉上花束的告白、看见伯父与父亲喝醉酒了勾肩搭背兴奋到模糊……她看见了自己父母曾经年少轻狂的模样。


 相片中的时光永远定格,他们的灿烂岁月得以在这格天地中保存……然而回首现实,谁都已经再也找不到他们的身影。


 彩悠最后还是看完了相册,将它归类放好,在见到箱底最后几本时却愣住了,不为别的,只因为相册封页上的名字——宫下明香。


 这是她母亲的相册,原本应该是纯白的封面被时间薰陶成了淡黄,边角也出现了破损,但内页看上去仍是十分崭新,两者之间有很明显的差别,像是把封页硬是接到另外一本新相册一样。


 她试着把它提起,果然相簿后页像是没黏好一般立刻坠下,要不是两人眼疾手快就会带着前面的部分一起被重力扯下来。


 两人松了口气的同时,从尾页缓缓飘下一张信纸,彩悠将相册放好后将它从地上揭起,入眼的名字让她明白这是亚风炉妈妈的所写的信。


 「小悠!这些是妳的爸爸拍下的照片,看见这些有没有很开心!」


 彩悠默不作声,翻开了第一页,是她婴儿时期各种角度,偶尔也会出现合照,照片里大家都笑得开怀,中央抱着她的母亲眼角眉梢都洋溢着幸福,后面就是她各个时期的婴儿照,从能自己独立坐起到吃得乱七八糟的副食品……她的父亲拍了好多好多,每一张都是满满的幸福与爱。


 她的父母也很爱她,一点都不输给亚风炉的父母。


 彩悠逐渐把头靠上相册,似是想感受到父母留存下来的体温,可接触到的只有光滑冰凉的相片袋。


 她哪里看不出来,这里头的照片有些已经泛黄,有些却新得像是前几年才刚冲洗出来的……如果她没猜错原本的相册应该已经丢失,是伯父伯母想办法找回了有母亲签名的封页与一些照片,再找出了父亲的底片洗出那些不见的照片。


 这本相簿不只是父母对她的爱,也是伯父伯母对她的关心。


 她咬着下唇使尽全力去遏止要冲出口的哭声,唇间却还是漏出细碎哽咽,肩膀一下下颤动着。


 直到她感受到肩上揽着她的温暖时才终于从相册中抬起头,以它半遮着脸,只露出蓄满泪水的通红棕眸。


 “照美……”只是眨了下眼,她的泪水就冲破了防线落下。


 他没有回话,只是静静以温和的目光注视她,而她卸下了一切抵御,低下头放声大哭。


 “照美……”她嚎啕哭着像是个孩子。


 亚风炉伸出另一只手抱住了她,任她在怀中痛哭。


 她感觉到温暖便不再犹豫靠上前,哭声伴随眼泪一同落下“我想爸爸妈妈了……!!”


 他安静抱着她,等她发泄情绪,听她放声哭诉,感受着她在怀中颤抖,最后还是抱紧了她“……嗯。”


 「照美把这里当自己家吧。」


 「彩悠别再跟哥哥恶作剧了。」


 他垂眸敛着复杂与追忆“我也是。”


 跟她一样思念那两位温柔的长辈。


 他们相互拥抱着,从对方身上汲取暖意,借此淡去心中窒息的悲伤,即使再无眼泪流下,依旧紧紧抱着彼此。


 良久后,少女哭哑的嗓音打破这份静谧“照美,我能把它带回去吗?”


 他低声回覆“当然可以,这本来就该是妳的。”


 她闻言把他抱得更紧“……谢谢。”


 两人不约而同松开怀抱。


 在当天夜里,彩悠翻开相册再次细细抚过父母的照片,最后将它合起抱在怀里直直倒向床上,迟迟不肯松手。


 当晚她做了个梦,梦里父母依然还在,依然包容微笑着看着她,她第一次认知到了在那他们的眼眸之中所包含的爱意。


 床铺上进入梦乡的少女微微扬起了嘴角。

评论 ( 8 )
热度 ( 30 )
  1. 共2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

© puddle布丁 | Powered by LOFTER